本報記者 周哲 劉爭
有人說世界是一本書,不旅行的人只讀了其中一頁。10年前,顧喻正是懷著這樣的想法離開東林村,到蘇州、到上海創業仍不夠,她一路走一路逛,沿著獨庫公路橫穿新疆天山后才開始返程。

旅行結束,顧喻會因為“胸藏丘壑萬千景,口訥難書半句詩”而苦惱。有一天,她偶然摘下一朵凌霄花,“當時覺得那種向上舒展、追逐天空的勁頭和我的心境特別貼合,正巧又有朋友向我介紹了插花,就覺得非常有趣。”于是,顧喻開啟了追求插花藝術的道路。輾轉多地,跟著行業大咖學習,她的技藝不斷精進,積累了不錯的資源,最后在上海成立了自己的插花技能培訓機構,成為一位小有名氣的插花師。
10年后,顧喻從上海回到東林村,她會為路邊的野花駐足,這種洗盡鉛華的自然氣息,讓她對藝術和人生有了新的理解,也勾起了她的鄉土情結。借著東林村的鄉創空間,她在家鄉投資了一家小店,主要做插花培訓,也有茶藝、咖啡、文創……吸引不少周邊城市的人來旅游、消費,原本平靜的小地方,人氣逐漸旺了起來。
理想未了
這個季節來東林村,你一定會被楊林塘邊接天蓮葉無窮碧的美景所吸引,顧喻的小店就開在陣陣荷香當中。這里現在是東林村的鄉創空間,只要有助于鄉村振興,這里會給所有的理想和創意提供支持。
2014年3月,東林村招聘新型職業農民,正巧顧喻剛剛畢業,她積極應聘,想用自己的知識為家鄉的鄉村振興事業做出貢獻。20出頭的年紀,點子多,創意也多,她和同期的幾位同事計劃申請一塊土地,為有想法的村民提供創新創業的空間。“但當時沒有特別周密的計劃,因此擱置了。”
顧喻是出了名的“女漢子”,開拖拉機下地干活都不在話下。她回憶,當時的工作很多很雜,但始終沒有跳出收割、育秧等基礎農活的范疇,“在我的概念中,新型農民不應該只從事傳統農活,但具體是什么樣,當時我也不清楚。”那時候,村里的凌霄花正在盛開,“那種向上舒展、追逐天空的勁頭好像在鼓舞我,我就想,也許大城市里有建設家鄉的金點子,也許我的人生也應該在遠方。”于是,顧喻辭掉了家鄉的工作,踏上前往遠方的旅途。
一路走走停停,經過南京、商丘、洛陽、西安、酒泉等很多地方,直到穿越新疆天山才返程。旅行的同時,顧喻也開啟了創業之路——先在太倉做甜品烘焙,后來做手工培訓,再后來和朋友一起到上海尋找機會。
“理想未了,闖闖看吧。”
花藝有路
在外面“折騰”了很久,也積累了一定的創業經驗,但顧喻感覺還是缺少一個契機和明確的目標。“非得形容這種感受的話,就像旅行結束后,明明看了很多風景,有很多思考,卻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一次回東林村,她摘下一朵凌霄花給朋友分享自己的心情,朋友介紹現在花藝市場非常火熱,她立馬想到,可以深耕這門技藝,從花藝培訓行業著手開啟新的創業之路。
學習的道路很艱難,當時關于插花的專業體系課程并不多,于是顧喻輾轉于上海、蘇州太湖學院、太倉三地之間學習插花,了解到有適合自己的插花花藝課,不管多遠多忙,她總會抽出時間去學習。2019年4月,顧喻在蘇州太湖學院聽臺灣花藝名師朱永安的講座時結識了一位在上海創業的朋友,彼時的她已經學有所成,兩人一拍即合,在上海開了一間花藝教室。接下來一段時間,顧喻一邊創業,一邊學習。“創業的艱苦能夠磨練心性,而插花的本質就是表達自己的內心,看的是花,品的卻是人生。”于顧喻而言,插花技藝的提升和自我的成長是相輔相成的,心中有景,一花一葉皆可布景,“所以我常跟學員們說,花藝其實就是人生的鏡像。”
人生如花
一晃十年過去了,顧喻成長為一位小有名氣的插花師,也在上海闖出了一方天地。一起成長的還有東林村,當年那群青澀的新型職業農民已經成長起來,這些年間相繼入職的農業委培生也為鄉村帶來了更多年輕的想法和創意。
一次偶然的機會,顧喻再次遇到當年一起入職東林村的朋友。“她叫鄧秋紅,當年一起開拖拉機的小姑娘現在已經是東林村黨委委員、村委會副主任了,她告訴我村里真的有了創新創業的空間,叫作‘鄉創空間’,我當時很激動,立馬就想回家看看。”
在鄧秋紅的支持下,顧喻試著在東林村開了幾節插花體驗課,上海、浙江的學員都非常感興趣,愿意到東林村學習插花花藝、體驗田園風光。她覺得,對學員來說,插花花藝的核心是用自然素材創造美感,需要多觀察生活中的自然形態,才能慢慢體會其中的趣味,要遠離城市的喧囂才能化繁為簡。對她自己而言,上海的天很高,家鄉的地很實,人生的旅途終要回家。
體驗課效果很好,顧喻干脆在東林村投資了一間花藝小店,除了當插花花藝教師外,還有咖啡、茶藝、零售等業務,為東林村吸引了不少優質客流。在授課之余,她常對著路邊的野花出神,這種洗盡鉛華的自然氣息,讓她對藝術有了新的理解: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而十年花路,也讓她從“新”農人蛻變成“新農人”。